童年的渴望

童年的渴望

关于渴望这个话题,我想写它已经有好一阵子了。这里的渴望没有毛阿敏的《渴望》那么高端,只是我成长过程中的一些幼稚的渴望罢了。其实内心一直都有写作和表达自己的想法,也零零碎碎想过一些,但每当我把它写出来的时候总是感觉十分不满意。第一次明确想要表达这个话题是在今年一月份的时候看到益辉师兄关于童年生活的博客,而第一次隐约考虑这个话题大概是在大学期间读路遥的小说《平凡的世界》,里面主人公的成长的经历对于我有着极强的代入感。至于这次所写的内容,都是我小时候亲身经历过的,希望童年的乐趣能够弥补写作技巧上的不足。我写这篇回忆杀,一方面是想对比一下自身现今和过去的渴望;另一方面,随着年龄的增大,有些关于儿时的记忆也渐渐模糊,希望能够把它记录下来。我总觉得现在的渴望太廉价——这些渴望被人为的、快速制造,随即又会被人为、快速满足,比如点赞和网购。而我从小到大渴望的东西很多,而且多数最终都没能满足,但是现在想来,这些无法满足的渴望也成为了生活的部分意义。

小时候,没有电子设备占据时间,我就会整日里在村子里游荡,从这个田窜到那个田,从这个山跑到另一个山。没有玩具,我们就自己做,比如跳皮筋、叠飞机、做弓箭、弹弓、造飞轮、回风旋。没有零食,我们去山上自己摘,春天摘矛莓,樱桃,夏天摘杏子、李子、野葡萄,山楂,猕猴桃;秋天有柿子、板栗、八月炸; 冬天还有寒莓、拐枣。

讲故事

我的童年几乎没看过什么童话书和故事书,唯一有印象的是在二叔家看到几本西游记和葫芦娃的故事书,如获至宝,那个下午便蹲在那里一口气看完了,后来去的时候又翻了好几遍。童年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听大人们讲故事,虽然那些关于水鬼、迷路神的故事现在听起来很荒谬,但在当时确是津津有味,极大地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我还记得经常围着火炉子让妈妈给我讲故事, 妈妈讲得故事非常有趣又很有道理。后来上了学,我就把这些故事讲给班里的同学们们听,同学们都非常感兴趣。一到下课,大家都围到我的座位上来。后来,班主任在班里举办了一次故事会,每个人都走上讲台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全班人听。然后,我就把我妈妈给我讲得故事在台上讲了出来,那个故事需要用方言讲才好听,我上台之后或许因为紧张,就是在方言和普通话之间切换不过来,然后自己在讲故事的过程中又忍不住笑场,把同学们也逗得哈哈大笑。最终,老师还对我的故事做了点评,把讲故事的第一名颁给了我,于是,然后我就成为了班里公认的故事大王。

花草

我家门前有一块空地,那是我小时候种花种菜的地方。最早的时候,每次我妈妈在那块地里干活,我就在旁边看着,问各种小孩子都会问的问题。我看到妈妈把蔬菜种子埋进去,过不多久就会长出嫩嫩的芽来,我就会忍不住总是过来浇水,看着那些苗儿一天天长高,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到了结果实的时候更是兴奋的不得了。从妈妈那里学到了种东西的经验,到了后来,我便要来了那块地的控制权。春天来的时候,开始松土施肥,然后我从我妈那里找来了丝瓜、葫芦种子分别种下去(这两样都是我最爱吃的),覆土盖好。然后每天放学总会跑过去蹲在那看他们长了没有,浇水,除草,看他们一天天长高,等到丝瓜和葫芦开始吐丝生蔓的时候,我又跑到山上去捡来竹子、树枝来给它们搭好架子。然后到夏天的时候,那些丝瓜、葫芦就顺着搭好的架子长得铺天盖地,一个夏天吃了不少美味的葫芦炖腊肉和丝瓜汤。那几年的夏天,经常也可以吃到自己种的西红柿,那是我们当地的品种,和大拇指差不多大小,吃起来酸酸的,又有一股味精的味道,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除了种菜,当然我还种花草,望春花,芍药花、栀子花,山茶花,茉莉花,野百合,大菊、小菊,麦冬草,金钱草……那几年,我家的院子就像是一个小花园,有很多花我是从山上挖回来移栽到院子里的,还有一些是问别人要的种子种下去的,就这样,一年四季,院子里都会有花的香味。那个时候,做完家务活之后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照看这些花草,浇水、翻土、剪枝,打岔,就像是幸福的园丁。

再后来,搬家了,那些花花草草带不走,没人照顾,好多都枯萎了。过了好些年,我过年回了趟老家,欣喜地发现那些麦冬草和金钱草竟然都还活着,麦冬草长的很茂盛,而且发展成大片大片的。我欣慰极了,于是乎又找来锄头给他们翻起土来。

又过了几年,我毕业来到城市工作,和陌生人合租住在一个闭塞的小物子里,又想起小时候的那个小花园,心中依旧念念不忘。不知道何时自己能买得起房子,在房子旁边再开辟一块土地来种上花草,然后把这些教给自己的娃。

电视机

和我的同龄人一样,我小时候有极大的电视瘾,主要是爱动画片和古装武侠片。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别人家蹭电视,直到2000年过年的时候我家才有了第一台电视机。因为蹭电视无法保证连续性,所以有些片子缺头、缺尾或隔三差五缺一集。因此有些错过的电视情节,我是纯粹靠别的同学讲来听然后自己脑补回来。当时我们那个小孩子似乎都练就了这样的功夫,头一天看完了电视剧第二天讲给没看过的小伙伴听,而且讲得有声有色,遗漏的情节大家互相补充,竟把一个情节讲得十分完整,其他的小孩子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上小学的时候,一到放学都会拼命跑回家,第一时间写完作业,然后守候着电视机看六点左右播出的动画片。动画片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啄木鸟》和《猫和老鼠》了,当时是中央一台的大风车里播出,那只笑声魔性的逐木鸟一出场,咯咯咯 咯咯 咯咯咯 咯咯 咯咯咯咯咯,我就被逗得哈哈大笑。还有汤姆和杰瑞那一对冤家,动画片里的那只猫永远斗不过老鼠,虽然这些动画片每集只有几分钟,真的是百看不厌。后来又看了《奥特曼》,除了奥特曼动画片,当时还流行集奥特曼和怪兽卡片,卡片背面是超能力的介绍。因此对于每个奥特曼甚至每个怪兽的名字和其特点,我们都记得滚瓜烂熟,这个也成了我们那个年纪的小孩在一块玩所特有的语言。除了奥特曼,我当时还看了《铁甲小宝》,但是没有看完,只记住了小宝和人类小伙伴去寻找和平星拯救人类的故事。《犬夜叉》也是,只在别人家里看了一两集,后来在学校里听同学讲补充了一些情节,最后就一直没有机会看,总之念念不忘。当然国内的动画片也看了一些,比如《蓝猫淘气三千问》,这个动画片就是一个科普节目,当时看起来还是蛮有趣的,学到了很多科普知识,后来我弟也是超喜欢这个动画片,看完了经常讲给我妈听。

除了动画片,武侠片也看了一箩筐,印象最深的还是《天龙八部》,当然是黄日华、陈浩明那版。虽然忘记了这部电视剧是在谁家看的,也是陆陆续续的没有看完,不过这个片子好多情节都印在脑海中,比如段誉在山洞意外学得凌波微步,就像自己意外获得绝世武功一样高兴;乔峰每次出场都霸气十足,使出降龙十八掌时的配乐和特效简直碉堡了,在聚贤庄与各大门派决战,后来一人击退十万大军都看得人热血沸腾;乔峰、段誉、虚竹三人结拜痛饮,便觉得豪气冲天;最后,痴情的段誉终于赢得王姑娘的芳心,我竟比他还高兴。还有古天乐李若彤版的《神雕侠侣》在我内心也是无法超越的,古天乐那个时候还是白白净净的,真是帅呆了,李若彤饰演的小龙女真的就跟仙女下凡一样。后来看到尹志平和小龙女那集,我和小伙伴都气的牙痒痒,我甚至想要钻到电视里把他揪出来暴打一顿。家里买电视机的那年,《还珠格格》开始火遍大江南北,这部电视剧应该是第一部我完完整整看完的电视剧,而且不止一遍,从第一部一直追到第二部,再到后来原班人马演的的《情深深雨濛濛》。《还珠格格》电视剧热播那两年,我们那些小孩子都学会了哼唱电视剧里面的主题曲,“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然后一路哼唱着去上学,然后再唱着歌儿回家。还有李亚鹏许晴那一版《笑傲江湖》同样堪称经典。记得当时是在下午午间新闻结束之后才开始播,每天两集,不巧的是当时正在上学,下午两点多就要上课。我家正好在离学校比较近的村口,因此吃过午饭,一群上学的孩子都跑到我家来看电视剧,看完第一集就一点多了,胆子小的孩子就跑去上学去了,我们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继续等着看第二集。如果第二集看完就两点半了,因此第二集只看一半,我们就得飞奔跑去学校,就这样把整部剧看完了。当然有很多遗漏的情节,只能等到重播的时候再看一遍。记得有一年去姥姥家过暑假,姥姥家没有电视,就去邻居家看,当时有一部《小李飞刀》,零星的看了几集,觉得小李飞刀甩刀的那种潇洒也很符合我的胃口,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能接着看。有一阵子,电视信号不太好,荧屏上有很多的麻点,我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经验:一定是天线被风吹歪了。于是乎就蹭蹭蹭跑向楼顶,抱着那根电视天线杆,向左转再向右转,然后我弟在下面看电视画面有没有好起来,转天线杆偶尔有用,但很多时候只好将就着看。

看完那些武侠片,一群孩子上学路上最喜欢讨论的就是电视剧中哪种武功最厉害,但是争论总是没有止境的,除了争论这个,我们还经常模仿那些绝世武功,比如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吸星大法,乾坤大挪移等等。无论是动画片还是武侠片,都极大的勾起了童年的好奇心和想象力。现实世界,我们不可能腾云驾雾,给我一根棍子我用吃奶的力气也蹦不了两米,所以那个虚拟的飞檐走避的世界格外吸引人。动画片和武侠剧我大概还知道是假的,但当年还播了一部神剧叫《排球女将》,这对我来说就有些难辨真假了;主角小鹿纯子那跳起几米高的必杀技让我们无比羡慕和崇拜,我被这片子吸引得入了迷。直到若干年后,我自己学会了打排球,还想着苦练旋转日月和晴空霹雳的招数。相信那些小时候看过《灌篮高手》的孩子同样也会对樱木花道的球技痴迷,为之疯狂,喜欢上篮球。

现在很多人都说现在的电视剧没有小时候的好看了,我想:小时候的这些着迷和如今让我们着迷的事物对比起来,有两个显著的区别。一是小时候的迷恋是有尽头的:剧播完了,也就完了。二是无论你如何着迷和渴望,你都无法对抗一些物理条件,比如停电或电视坏掉,一天只有一集,错过就错过了。如今的剧,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无限看;优酷土豆爱奇艺,任何一家视频网站,只要你打开,你就可以娱乐至死,没有数量限制,没有频率限制,没有电源限制,没有硬件限制。还有一个可能因人而异的区别,就是我小时候的迷恋会影响我的物理生活,比如我会自制刀剑、弓箭、飞镖或打狗棒,或爬树、上房(我能活到今天也算是个奇迹)。

方便面

农村人一天三顿并没有什么区别,早中晚都是大米饭就菜。不像城里人,早饭是一顿特殊的饭(多为面食),小时候上街看到早餐摊卖油条、煎饺总馋的不得了。我上小学时候有些同学的家长不愿大清早起来做饭,就给孩子买几箱方便面,早上起来泡个面了事或者直接带一袋干吃面路上吃。我的早餐基本都是自己解决,尤其是在冬季的时候,早上起来做一份炒饭当早餐,或咸菜炒饭,或蛋炒饭。我很羡慕有方便面吃的同学,只记得当时有两种牌子的方便面:北京方便面和南街村方便面,都是麻辣口味。大家吃方便面话会攒下一些调料包,放学路上把那些粉末倒在手里,然后几个人围一块儿用食指蘸着舔着吃。我家其实偶尔也会买方便面,妈妈叫我早餐煮着吃,所以我的早饭总是炒饭和煮面穿插着,所以也会偷偷存着调料包。那麻辣味道的调料确实是又麻又辣,有时候我嫌干吃太辣,就把调料包到在杯子里然后用开水冲着喝,也很解馋。这种对方便面的馋从小学延续到了初中。上初中时,住校的学生通常是一个班住一个宿舍,每天下了晚自习,其实肚子就有些饿了,宿舍总会有同学拿着方便面在床上摸着黑干嚼,有时候关系好的同学也分我一块。到了高中之后基本没怎么住校,生活条件也渐渐好了,早中晚基本在家吃,对于方便面就没有那么渴望了。

柿子

再来说水果。小时候上街赶集,闻着街上的苹果香蕉味馋得不行,但几乎没机会吃到。我印象里比较深刻的一次是我爸从外面打工回来,带回家几斤提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水果,细长的椭球的形状,皮是绿绿的,像玛瑙一样。我当时还以为是葡萄,但是吃起来又无核而且比葡萄甜了好几倍,那是当时我吃过最好吃的水果,至今记忆尤新。 每年秋收之后,就会有水果贩子将北方的苹果大车大车的运到村子里来卖,可以拿钱买也可以拿粮食换,差不多两斤谷子换一斤苹果,当时农村人都很穷,很少有人花钱买,但是刚刚秋收完,每家都有很多粮食,于是大家就都愿意扛着一袋谷子去换苹果。于是乎,水果贩子才走完几个村子,满满一车的苹果就变成了一大车粮食。

过年时有些亲戚家会买甘蔗,我家也会买,这货让人又爱又恨,因为它很甜,但吃起来实在费牙,啃得牙龈出血是常有的事,一年中毕竟过年也就那么几天,剩下的日子里几乎不会有机会啃甘蔗,一个解馋的办法就是啃高粱杆,我们当地有一种甜高粱的品种,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在地头种上一些,给小孩子吃,那里面的芯也有很甜的味道,但是啃起来比甘蔗要轻松许多,所以在没有甘蔗啃的时候,我们都啃那个,乐此不疲。

我们村里自产的水果基本只有一样,那就是柿子,村子霸上的地里有好多棵柿子树,我家门前也有一棵。我对柿子的渴望还持续了蛮长时间,主要是到秋天之后,基本上所有树叶都落了,这个时候柿子就特别显眼,远远望去黄橙橙的挂在枝头,总能勾起内心的渴望。村子里的柿子树一般都很高,像我们这些小孩子是很难上去的,如果这个时候我爸在家的话都会去树上去摘半箩筐回来。刚刚摘回来的柿子虽然颜色黄了,但还是硬邦邦的,需要放软了才能吃。为了让柿子熟得快一点,妈妈教我把它埋在谷子堆里,借助谷子散发的热量让柿子快点熟透。于是,每过上几天,我都会爬上谷仓去把柿子一个个翻出来捏一捏看哪些已经可以吃了,基本上每次都会有2~3个熟透了。先用清水冲去柿子表面的灰尘,然后拔出柿子顶部的叶子,把嘴凑上去一吸,整个果肉就全到嘴里了,凉凉的,甜甜的,那种感觉真是美极了。

关于柿子还有一件事让我印象深刻,等我长到10岁左右的时候便开始自己上树摘柿子,当时也确实像个猴一样,那么难爬的树爬上爬下就跟闹着玩一样。因为害怕柿子从树上掉下去摔烂了,便一直爬到树梢亲自用手去摘。有一回我抓着的那根树枝突然断了,整个人从树上摔下来,当时摔得不省人事,妈妈赶紧找来了爷爷把我背起来送往医院。最终检查结果只是左手骨折,真是万幸,后来用石膏做了个夹板把手固定住,然后用一根吊带挂在脖子上,三个月后才拆除。那段时间,每当大人们谈起这件事总说我福大命大,因为我家门前的那颗柿子树下有一块乘凉的大石头,而我恰好掉在大石头外面,如果掉到石头上,小命早就没了。我自己当时倒没什么感觉,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过,不过那过后的三个月应该是我最安分的一段时间,一只手被固定住了,啥都做不了。

后来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大学,有一次坐火车,透过车窗看到了外面的柿子树,红彤彤的柿子挂满了枝头,像灯笼一样,便想起小时候光着脚爬上树去摘柿子的情景,然后吃柿子的那种甜蜜就会随之沁上心头。

西瓜

人穷的一个结果是总盼着捡便宜。一笔意外之财通常能带来无比的满足感。比如我有个同学曾经捡了五块钱,立刻去买了根两毛钱的雪糕吃,可把我眼红坏了,因为五分钱的冰棍对我都是奢侈品。我小时候最大的一笔意外之财是有一次在山上采兰花的过程偶然间在灌木丛中找到一大窝野鸡蛋,差不多有十几个,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把那些野鸡蛋一个个装进口袋带回了家。带回家后,我像捡到宝一样拿给妈妈看,我妈说那是用来孵化的蛋,不让小孩子吃,后来让我爷爷拿过去煮了吃了。我虽然没吃到,但是依然很兴奋,打那以后,如果在野外突然看到野鸡从丛中飞起来,就会情不自禁的飞跑过去,用棍子在草堆里面扒拉,也曾经零星的找到过两个蛋,但是再没有过那样的辉煌战绩和意外的喜悦了。

实在没便宜可捡的时候,我们的口号是创造便宜也要捡,也就是去偷鸡摸狗。小学的时候放暑假通长都有两个多月时间,我总是在自己家过一个月然后到姥姥家住上一个月。还记得当时姥姥村子里有人种了好大一田的西瓜,等到西瓜快要成熟的时候,瓜农就会在田头搭一个草棚,有位老大爷日夜看守,防止有人来偷瓜,通常还会养一条狗。有两次,我和表弟假装从瓜田上面的田埂路过,数着田里熟透了的大西瓜,馋的不得了,但是又不敢下手,因为稍微有点动静,那只狗就开始狂叫起来,吓得我和表弟赶紧溜了,几次下来我对老头田里的西瓜是一种紧张而刺激的渴望。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一种正常的,不会被骂的方式的捡便宜方式就是等到西瓜快要结罢的时候,田里也基本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西,这时候,老大爷就会从瓜田里面撤出,白天偶尔去看一下,捡几个瓜带回家。然后等到趁傍晚时分,这个时间,田里的庄稼人都回家吃饭了,我们便跑到瓜田里去寻那些漏掉的西瓜。这也是很有趣的活动,主要是剩下的瓜非常少,得仔细得拨开满地的藤蔓瓜叶去找。虽然来说,西瓜在我们农村人来说早已不算什么稀罕物,夏季是最便宜的水果了,大热天家家户户都会买西瓜吃,但是这种人为创造出来的稀缺条件会让人产生一种渴望:大概找了几十株之后,我们便顺着藤找到了一个别人没有注意到的大西瓜,然后我和表弟就在瓜田里把瓜开了,一人一半大口大口的吃起来,那种紧张刺激感,我现在依然记忆尤新。

红薯干

每年冬季或者开春的时候,我们那边很多人家都会晒红薯干。至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晒是有道理的,我还特意问过妈妈这个问题。红薯是深秋的时候(每年农历9月到10月)才从地里挖回来,刚刚挖回来的红薯含水分太多,不是很甜,需要先在太阳下晒几天,让红薯变软一些,然后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地上晾上一段日子,等到糖分沉积之后才好吃。或者直接送到红薯窖里面藏起来,等过完年初春的时候再从窖里把红薯搬出来,这个时候的红薯就非常甜了。我妈妈每年都会晒红薯干,把红薯先削皮洗净然后放在大锅里面蒸熟,蒸熟的红薯需要等完全冷却下来,然后拿到楼顶上放到准备好的竹筛里晾起来,当然,妈妈总不会忘记会把蒸好的红薯给我留上好几个,让我吃饱。红薯晾了一天一夜之后就没有那么黏,这个时候用刀切成薄片,切好的红薯片放在竹筛上摊平,然后放在太阳下晒就可以了,当然为了让口感更好,晚上的时候适当露一下就更好了。妈妈做的红薯干总是又甜又有嚼劲,到了秋冬季节就成了我们小孩子口袋最好的零食了。

当然,有些时候红薯干放在太阳下晒得太久就会变得非常硬,极其难嚼,一条高韧度的红薯干放嘴里不知要通过多少口水才能磨烂。我的牙口至今还算不错,后来经常用牙开啤酒,可能跟小时候啃这些东西有关。

后来上大学,每年年后开学,我妈总会给我的行李箱中塞上特别多吃的东西,红薯干、板栗、黑花生等等,满满的一大箱子,这些都是家里的土特产,妈妈特意嘱咐我带到学校去和大学的同学分一下。因此,每年开学我总是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坐上一天一夜的火车回到学校,当我把这些东西拿给同学们吃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成了大学同学眼中的稀罕物什,同学们都说非常好吃。以至于后来,他们都开始惦记这些东西,我每次放假回家总不忘叮嘱我要带点土特产回来。

最近几年我也没有吃到妈妈晒的红薯干了,一个原因是现在家里不种地,没有了红薯;再一个现在住的地方实在是不太容易晒。当然我妈又新发明了油炸红薯干,又甜又香又脆,完全取代了我对之前那种红薯干的渴望。

大头雪糕

小时候夏天最喜欢吃的就是大头雪糕。其实我当时很少花钱买零食吃,却唯独对大头雪糕印象格外深刻,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小时候,那种圆圆的头特别大的冰激凌非常流行,垂涎了好久,需要5毛钱一个,不过当时觉得还是蛮贵的,因为上学的时候兜里根本没有零花钱,每次见别的小孩吃总是馋的不得了。到了暑假,我就和表哥一起去倒闭的纸厂拾废铁卖,一次能攒几块钱,有了钱之后最高兴的事就是去买大头雪糕,买回来,坐在凳子上细细评味。最上面一层是黑黑的脆皮巧克力,吃的时候总是先把那层皮吃了,再吃下面的奶油,凉凉的,惬意舒适,沁人心脾,而且一点儿不腻,吃的时候不停的舔,怕雪糕化了流到手上。雪糕外面用那种厚厚的蛋皮裹上,吃完雪糕,最后把蛋皮吃下去。长大后吃了很多冰激凌,可是再也吃不出那样的味道了………

当时还有一种小零食对于我们非常有诱惑力,那就是小孩子最喜欢吃的也是我最经常买的辣皮,是辣皮不是今天我们还在吃的辣条,因为辣皮更容易入味,而且还便宜,一毛钱一张。买来之后一下一条的撕着吃,虽然被辣的冒汗龇牙,还是忍不住,吃完了还不忘舔舔手上的油。辣条的味道可能是属于那个时代的记忆,现在虽然到处都能买的到,但是却吃不出以前的味道了。

说完吃的再说说喝的。一到夏天,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就会卖一种称之为冰袋的饮料,一毛钱一袋,通常被冻的像石头一样。在角上咬一个小口,慢慢吮吸,特别解暑,甜甜的带有淡淡的香味。喝完之后把袋子吹鼓了放在地上,然后猛踩袋身,经常就是砰的一声巨响。这个饮料在当时非常流行,简直就是为我们这些熊孩子量身定做的,等到长大后它就消失了,写到这里,于是我上网搜了一下,结果在好几个论坛里面大家都在回忆那个时代的零食:唐僧肉,辣皮,泡泡糖,七个小矮人雪糕…, 看来不只是我一个人还在心里念叨。

玩具枪

男孩子小时候都喜欢枪,尤其是火炮枪(一丁点火药,打了也就是冒个烟而已),我印象中自己也有过一把玩具枪,可以打塑料子弹的那种。玩具枪刚刚买回来特新鲜,到处炫耀,然后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一顶带军徽的帽子,戴上帽子,手里拿着枪,真是神气极了。于是,我就带着军帽,端着枪到村子里走了一圈,就有好多小孩子跟上来了。我就给他们列队,走成一排,1,2,3,4 报数。那群小孩子围过来当然也就是想要玩一下,过把瘾,我当然也很乐意把枪给他们摸一摸来换取领导权。当然这种枪是不耐玩的,通常枪膛里面的弹簧拉几次就坏了,也就没法打子弹了。

我爷爷曾经教我用一节竹筒做过一种简易枪,就是竹筒前面挖两个相对的孔通过竹节,上面的那个孔再继续向前开出一道槽,后面靠近竹节处挖一个小孔,然后用一片弹性好的篾片,一头插在后面的孔里,扳弯篾片后另一头插在前面贯穿的孔里,稍微穿过那个孔一点点。竹筒的前端是开口的,后端有竹节封闭。这样插好篾片之后,把一粒小石子从枪口放进来,挡在篾片上,按一下扳机,也就是那篾片,把篾片从孔里顶上枪膛,这样篾片就会向前把石子弹出去。这枪基本上毫无威力,作为玩具只能说聊胜于无了。

后来他又教我做了另一种叫哨子枪的枪,也是用竹筒,只不过是用空气压缩原理,而不是篾片弹力。这哨子枪就是一节两端都开口的细竹筒,前端开口之后的竹子不要了,后端开口时,要在离竹节大约三五厘米的地方割开,然后把一根筷子插在这个竹节里。如果插不牢的话,就在筷子根部缠一些纸之后再插进去。玩法是在竹筒的两端各塞一团浸了水的纸(要压紧),然后用筷子顶好一端的纸团,用手掌猛拍竹节,用压缩的空气把另一端的纸团打出去。这枪比前面那种枪好玩一些,主要是因为它会砰地一声响,而且越用力拍越响,因为有少许水的缘故,打出去之后还会冒一丝水雾,很有枪味。做这种枪我不知浪费了多少根筷子。后来我嫌塞纸团、捡纸团麻烦,就演变为只塞一团纸,然后把枪往田里或湿地里一插,拔起来就会有一团泥塞在枪头,用这团泥作子弹,打起来就方便多了。

弹弓

这种玩具枪的愿望难以满足,主要是没有威力的武器对小男孩来说玩起来不过瘾。弹弓算是一种既有一定威力又方便自制的玩具。第一次玩弹弓是表哥带我玩的,我跟着他一起去山上打鸟。 因为它有危险性,所以小学老师都禁止我们玩,但这无法阻止我们在家偷偷玩。

最初我没有强力的皮筋,只能用扎头发的小皮筋连一串起来做弹弓,但显然威力不够大。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皮筋,绑树杈上做了个弹弓,提着到处找鸟打,但鸟通常都有很高的警觉性,发现有人瞄准它就会飞。唯有一次在我家后面的一丛竹子里我打到过一只喜鹊,打到的主要原因是它在竹丛里被我吓得惊慌失措、想飞出去却被竹子到处挡住。真正打下来一只鸟之后我又觉得它很可怜,后来再也不弹鸟了,改作无害的打靶。